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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小说家的回归之路

路尧 晶报 2022-11-23


对深圳作家杨争光来说,小说离他最遥远的距离,就是他离书桌的距离。这一次,他从起心动念要写小说,到坐在书桌前开始动笔,整整走了27个月。






从 《驴队来到奉先畤》到 《我的岁月静好》,暌别十年,小说家的杨争光终于回到小说。


2019年8月开始动笔,2021年12月完成终稿,一篇小部头的作品为何写了28个月之久?


四个城市,五个住处,带着笔记本和手稿辗转奔波,哪里才是他的“瓦尔登湖”?


丧母、新冠、心脏手术,桩桩件件砸过来,他该怎样持守自己的精神与心理?


失眠、病痛、忙碌,能否成为他不写的全部理由?


书法、麻将、猫咪,是精神按摩还是甜蜜陷阱?



2020年11月 深圳

迟子建的新书分享会


深圳的十一月尚在初秋,正是一年中最宜人的时候。


周五的晚上,中心书城北区大台阶挤满了读者。


台上,迟子建、杨争光、尹昌龙、臧永清正在向读者们介绍迟子建的新作《烟火漫卷》。


气候,读者,老友,多重的温暖让来自冰雪北国的迟子建连连感慨。


不知是不是新书分享会的热闹刺激了杨争光,酒谈之际,杨争光对迟子建说:“我要写小说啦,子建你多督促我啊!”


回到哈尔滨不久,迟子建果然发来短信,督促与关心并重:


“争光周末好。写小说是你强项,香烟一定要减量。期待你的新作!子建”


“一定写!【表情:拳头花朵向日葵爱心】”


(2020年11月29日)


事实上,这时候杨争光已为新小说的写作准备了许多。所有要写的、想写的,已记满一整个笔记本。


准备工作是在宜宾开始的。



2019年8月 四川宜宾

为写作的准备


晨光的熹微从窗帘底下透进来,杨争光估摸着时间。


他一夜未睡。


再过几分钟,就会有人来敲他的门,喊:“杨老师,起床吃饭啦!”他就应一声:“来喽!”然后才起床,胡子也不刮,就打开门,穿过长长的走廊,下楼到餐厅去。


8点早饭,12点午饭,17点晚饭。饭后,他会到屋檐下坐一会儿,抽一支烟,然后再回房间去。在这里,杨争光的生活从未有过地规律。


暗沉的朱红大柱擎着青瓦飞檐翘角。


屋檐下,一只大金毛狗趴在地上,长耳朵垂落下来遮住脸颊。突然被什么惊动了,它快速抬起头看了一眼,又趴下去,把头枕回自己的前爪。


跌落在地的是一小截烟灰。


杨争光咬着过滤烟嘴,又吸进一口去,到五脏六腑去兜一圈,再叹息式地从嘴巴吐出,伴有小股白烟从鼻孔悠悠逸出——据说这是抽烟“过肺”的标志,烟从鼻子出来才说明过了肺。过了肺才叫真抽烟,不过肺的抽烟就是在“耍风情”,杨争光常这样玩笑他那些抽烟的男性朋友。


杨争光骨立棱棱,陷坐在一把棕黄色的编藤圈椅里。他双腿交叠,身体整个歪向一边。右手肘撑在扶手上,左手肘搭在右膝盖上,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支香烟。他耷拉着眼睛,盯着地上的青石砖,又抬头,好像要找地上的果子是从什么树上掉下来的。他的眉间有个“川”字,额头又有个“三”字,两个字都微微拧着。


其实他什么也没看。


杨争光经常会陷入这样的出神状态,眼睛只是朝向一个什么地方,视线并不聚焦。这就是他在“想小说”的时候了。有时正和朋友们聊着天,他也会这样突然神游九天。熟悉他的朋友遇到此等情景,都不去打扰他,任由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成为一个在场的不在场者。


抽完烟,杨争光要立刻回房间吃药。治疗冠心病和保护心脏支架的药是一顿也不能少的。


房间里还保持着睡觉时的暗,他吃了药马上钻回被窝,试图睡上几个小时。睡眠问题对杨争光来说是头等难题,几年前他患上抑郁症,就是从连续的失眠开始的。


2012年到2015年,杨争光在抑郁症里熬了三年。2015年下半年,病势稍缓,他试着写毛笔字、写公众号短文章、写诗等,做着一切能恢复工作的努力。2019年8月,杨争光下定决心要写小说,就给朋友打电话,“我要写小说了。”


然后,杨争光就带着一个笔记本来到了宜宾。


这里环境舒适,三餐有人照料,同时又相对封闭,简直再合适写作不过了。清净到孤独的生活是一种外力,帮助或逼迫杨争光坐到书桌前,面对自己,面对他想写的东西。


从2011年的中篇小说《驴队来到奉先畤》到现在,满打满算,杨争光已经十年没写小说了,他还能恢复写作状态,写出一篇好小说吗?这对他自己来说也还是个未知数。


十六开的老式黑色软皮笔记本,里面有浅蓝色的横线打的格。杨争光每天往里面写点什么。把这个素材本写满,他就知道这篇小说要写些什么了。


一个多月后,杨争光带着满当当的笔记本回到深圳。写什么,心里已经有数,剩下的就是解决“怎么写”的问题了。


不过是表述的问题,对杨争光来说,这应该不算难吧?




2019年11月 咸阳

母亲离世,新冠,电影剧本


飞机在跑道上滑行,机舱内短信和电话的提示音此起彼伏。


一条微信发到了我的手机上,说“杨老师家老人走了”。我蒙住了,打电话过去确认。


杨争光看着我的表情,问:“是不是我妈?”


他太敏锐。也或许,他早有预感。


一出机场,杨争光就扶着垃圾桶哭了。风真大,他手忙脚乱地擦着管不住的眼泪和鼻涕,看起来狼狈又孤独。


消息陆续传来,算了算时间,老人离世时我们正在登机。


晚了几个小时,杨争光到底没能见上母亲的最后一面。


汽车开进杨争光的老家符驮村,远远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,孤零零在街角站着。是杨争光的侄女莎莎。她全身包裹在白色的麻布里,头上围着白头巾,脸蛋冻得白里泛紫,眼皮和鼻尖却是红的。她叫了声“伯……”声音涩得发颤,什么也没说,只把一件和她身上相同的麻布孝衣往杨争光身上穿。


拐过弯,杨争光家老宅的大门敞开着,一些人在跑进跑出。他们把杨争光迎了进去,紧接着响起一片哭嚎声。丧礼的筹备从长子杨争光回到家的这一刻正式开始了。


陕西农村的丧事,隆重而漫长,整整七天,杨争光忙碌到精疲力尽。


出殡那天,仪式从天不亮就开始了,长长的送葬队伍蜿蜒在苍茫的田野上,从薄明一直走到天大亮。


这时候的杨争光是麻木的,他被繁冗的仪式裹挟着,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葬礼、告知亲友、接受安慰,还顾不上去感受悲伤。后来,《南方周末》的朱又可约他写一篇关于母亲的文章,他答应了,却迟迟没有动笔。也许,要他真正面对丧母之痛,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。


小说呢?顾不上了。


2020年1月23日,武汉“封城”那天,杨争光在老家乾县县城的一个单元房里,这是他在老家的住处,也是朋友免费提供的。在这里,他曾完成许多创作,包括电影剧本《杀手》、长篇小说《少年张冲六章》等。他本想在这里再次开始新小说的写作,没想到,一回来就得到母亲去世的噩耗,紧接着又是影响到全人类的新冠疫情大暴发。


时时更新的疫情通报和各渠道的相关信息牵动杨争光的全部思绪,他每天都要写一篇小文章,发在他的公众号上。但是,却三不五时地遭受红色感叹号的待遇。这实在令人郁闷。


有一次,文章刚刚发上去不到三分钟就被删除,我委屈得差点哭出来。他却一反愤懑的常态,夹着烟的手撑在椅背上,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红色感叹号和那一行说明文字,盯了半晌,突然抬高声音,说:“它删它的,我写我的,只要能写。”


杨争光的公众号从2016年7月9日开始发布原创文章,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帮他工作的。彼时,微信公众平台还处在上升期,朋友鼓动杨争光也开一个“号”。杨争光跃跃欲试,除对新事物的好奇外,他也想借此机会填补自己“短文章”写作的空白。


三年的新媒体耕耘,杨争光的收获不可谓不大。


即时的写作,让大病初愈的杨争光回到了创作状态,虽然不是小说。杨争光说,短文章和小说并不相克,甚至可以互文。当下的疫情和封控,各种各样的反应,对一位关心当下的写作者来说,不可能无动于衷。


这期间,制片人王乐突然联系杨争光,他的电影项目各项准备就绪,剧本却遇到了大问题,想请杨争光出山写剧本。


老友相请,又是“救场”,杨争光答应了。


光是阅读各种资料就用了三个多月时间,然后才是写大纲、写梗概,还要跟专家、剧组工作人员讨论,等等。写一个电影剧本的工作量并不比写一部小说少。


小说呢?


在杨争光的写作道路上,小说是不是又一次为电影让行了?


那个黑色笔记本上偶尔也会被翻开,写上些什么。



2020年8月 黄山-西安-黄山

一次心脏支架手术


杨争光带着写了一半的电影剧本和尚未开始的小说住到了黄山——他为自己找到一个类似梭罗的“瓦尔登湖”的地方。


没想到,不到半个月,他又因突发心梗,被迫回到西安。


8月30日杨争光住进医院,8月31日开始排队做手术。


9月1日凌晨,两点刚过,护士进来打开灯,叫醒我们:“排上了,带病人去手术室。”从下午起,杨争光就已按照要求换好病服,随时准备上手术台。我们看着他慢慢走向那扇蓝色的大门,戴上防护帽,换上无菌拖鞋,然后门就关了。大概半个小时后,医生让我们到谈话室看心脏造影影像。


小小的屏幕上,一根黑色的曲线自上而下分成三两股,形成一个抓手的形状,一闪一闪地鼓动着,显出一个浅灰色的椭圆形。医生让椭圆形转动着,给我们讲解。简单理解来说,浅灰色椭圆形是心脏,黑色的线是血管,黑色线粗、长说明血管健康,中断或变细的部分则是血管堵塞或狭窄。杨争光的心脏在屏幕上有力地跳动着,但是情况不容乐观,几个地方需要处理,之前做过支架的地方又发生了堵塞。


一切危险与痛楚都被关在手术室的大铁门那边了,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。


凌晨三点的手术室门口,坐满了等待的家属。大家都沉默地坐着,仿佛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。


几个小时后,护士把躺在病床上的杨争光送出来给我们。他是清醒的,神色有些困倦,好像没有太多痛苦,只是遵医嘱不能动。


一旦能下床,杨争光马上跑到窗帘后面抽烟,玻璃窗的夹缝里有个一次性纸杯,里面藏着他的烟蒂。他让我们在门口帮他看着,护士过来就给他个信号。其实,他如此老练,护士早已了然,这是一个管不住的资深病人。


两天后的下午,同样的地点,同样的等待,我们再一次看着杨争光走进去,然后,再一次把躺在病床上的他推回病房。


两次手术,杨争光的心脏里又被放进四个支架,加上之前的,一共有八个支架了。崔建明玩笑式地安慰说:“现在你的心脏四平八稳啦!”


出院后,杨争光没有在西安停留,立刻返回黄山,继续电影剧本的写作。剧本完成后又马上回到深圳,忙工作室搬迁大鹏的事,并没有空出时间来休养。


直到半年以后,这次发病造成的身体损伤才慢慢显露出来,比如,明显的精力衰减。


精力不济,对于杨争光来说也许是最大的问题,因为除了小说之外,他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。比如,写作培训。


很多朋友是反对杨争光做这些社会工作的,他们更期待杨争光写小说。在他们看来,杨争光不写小说太浪费才华,而他写小说的时间都是被这些闲七闲八的工作给占用了。犹记得做第一届编剧培训时,王樽曾给我打过一个很长的电话,言语间颇有“恨铁不成钢”式的痛惜。更有甚者,有朋友直接当面质问杨争光:“你有多少精力去管别人?年轻人是你说带就能带起来的?”


看杨争光的简历和过去的创作年表就能发现,他是个闲不住的“斜杠青年”,常常是一边写剧本,一边写小说,同时还总有一些“闲事”,比如,写毛笔字,打麻将,组织这样那样的活动,等等。


性格如此,所以杨争光写每一篇小说几乎都是“事先张扬”式的。他要告诉身边所有人,他要写小说或者正在写小说,这样大家就会主动或不自觉地督促他,所以才会有文章开头那一幕。与迟子建多少年不见,一朝重逢马上请对方督促自己写小说。


生过几次大病后,朋友们便着重关心杨争光的身体健康了,每次聚会,都会有人问“争光身体怎么样?要多保重啊,身体第一!”有一次胡洪侠终于忍不住了,突然爆发:“什么身体第一?要我说,争光大哥就应该往死里写!不死就应该一直写!”


不做事无异于行尸走肉,杨争光其实是赞同大侠的。


在不能开始写小说,又没有其他工作能作为借口的日子里,杨争光就疯狂写毛笔字,以自我安慰:今天也算有成果。小说一个字还没动,练字的纸倒是装满几大箱。


其实小说始终在杨争光心头挂着念着,没有开始写只因为还没有想好怎么写。也许可以说,对于杨争光来说,小说离他最遥远的距离,就是他离书桌的距离。


这样的表述并不轻飘,至少在这一次,杨争光从起心动念要写小说,到坐在书桌前开始动笔,整整走了27个月。



2021年5月 黄山

开始创作


2021年5月的某一天,杨争光终于走到书桌前坐下了,门窗紧闭,窗帘也拉上一半。桌上一杯绿茶,茶叶在热水里悠哉沉浮。烟、烟嘴、打火机、烟灰缸,都放在手边。稿纸是全新的,印有“北京电影学院”的字样,八开大,方便写作中随时可能有的修改。笔是极普通的子弹头中性笔,新的一堆,写空了的一堆,都整齐地码在抽屉里。


杨争光伏在书案上,头、颈、双肩两臂形成惯常的姿势和角度,右手捏着笔在稿纸上微微移动,左手三根手指按住稿纸,另外两根手指把一只过滤烟嘴紧紧扣在手心,是一种无意识。顺利的时候,他会几个小时地保持这个姿势。


不顺利的情形也常有。那时候,他会先从老花镜上方看前墙,企图从空白的墙上能盯出答案。没盯出来,就丢开笔,去给石头换水。书桌上有一只盛沙拉用的小玻璃碗,装着几块体态完美的鹅卵石,都是杨争光自己捡的。换完水,他可能会抽一张餐巾纸,到茶杯里沾一下,然后擦掉桌面、台灯上或地上飘落的烟灰。这些也都是无意识的动作。


杨争光在写作上对自己要求很高,不愿意重复,更不愿意平庸,所以从不轻易放过自己。他落笔很谨慎,一个词或者一个表述没有想好,就不会写下来,更不会跳过去。往往半个多小时过去了,他可能还在那一个词或那一句话上和自己较量,直到找到他认为最合适的表达,才会接着往下写。他规定自己每天写作不超过2500字,怕写多了会“水”,写得很顺利的时候,也会马上生出警惕。这大概也是他作品少的一个原因吧。


杨争光常说他对自己写下来的东西没有自信,感觉经常是麻木的,不知是不是好。这种时候,他往往会给两个朋友打电话,一位是《收获》杂志的钟红明,一位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资深编辑刘稚,她们俩都是杨争光多年的责任编辑,了解他,也信任他。


每次通电话,主要是杨争光讲,编辑听。他需要向她们讲述,需要在她们的倾听里得到某种印证。当然,耐心的倾听本就是一种无言的肯定与鼓励。有时电话没能接通,杨争光就更为焦虑,胡乱猜想各种可能性,直到终于能和她们通上话。


写作之余,最开心的是打牌。


杨争光嗜麻将,属于“虽菜瘾大”型选手,无论南方麻将还是北方麻将,哪种玩法他都敢来,反正都是输。说起写《水浒传》剧本的故事,他总说他和冉平被关在举目无亲的秦皇岛,过着每天吃饭、睡觉、写剧本的日子,有一次朋友从北京拎着麻将来,陪他打了三天麻将,让他感念多年。杨争光在陕西打麻将的趣事也很多,大多是编的段子,但他“常输将军”的名号却是麻友们都知道的。


在黄山,杨争光入乡随俗地打起了“掼蛋”。掼蛋不同于麻将,除了看手气,也考验队友之间的配合,更有另一番乐趣。杨争光玩牌的时候也很认真,经常夹着烟忘了抽,带着火的烟灰掉在身上也不知道,等发现的时候,衣服或裤子上已被烧了个大洞。


每天固定几个小时工作,几个小时打牌,这样的工作节奏简直太好。然而,到要回深圳的时候,小说还有三分之一没写。



2021年9月 深圳

困境与突破


2021年9月,杨争光回到深圳主持“第三届城市创意写作营”。


严重的失眠又一次卷土重来。小说写作也遇到了瓶颈,眼看就快要收尾,他不知道该怎么写了。不知是创作瓶颈造成了失眠,还是睡眠不足导致无法思考,总之,他的写作遭遇了困境。


多年遭受失眠困扰,尝试过无数种办法,杨争光只得承认,失眠对他来说是无解的,只能尽量与其和平共处。理性上认知了,但失眠带来的焦虑却很难抵抗,严重时甚至会头晕、心慌、冒冷汗,这都是抑郁症留下的后遗症。


在黄山时或许有点不同,朋友送了一只猫给杨争光,他没法睡觉时就会去跟猫玩儿,多少能分散一些注意力,不至于一直陷在焦虑中。


杨争光一睡不着就想黄山的猫咪。他整宿整宿地刷短视频,主要看猫。然而,远猫解不了近渴。“快去给我找猫,要‘小来猫’!”杨争光的普通话“l”“n”难分,“小奶猫”就说成了“小来猫”。我在网上到处搜索,拿照片和视频给他挑选,只要是可爱的、小的,他都喜欢。


小猫终于接回来了,一只两个月大的金渐层,一只四个月大的美短起司,一黄一黑白。两个萌物一下子击中了杨争光的心。小的那只腿还有点软,走起路来没有力气,他把它们放在床上,让它们在被子上扑来扑去,跟它们一玩就是几个小时。晚上,小猫咪是不睡觉的,他又跑到小猫咪的房间去看它们,失眠的夜晚也就没那么漫长难熬了,杨争光似乎又一次被小猫咪“解救”了。


11月,蔡权邀请杨争光到五山书院小住。正是艰难的时候,杨争光急需一点外力,帮助他摆脱困境。


五山书院坐落于群山环抱之中,自有清风明月与伴,院子里银杏、鱼池、石头小径,还有一只阿拉斯加犬,热闹又清净;书院内,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无一不有,甚至还有一排定制的香樟木书柜,专门用来摆放四库全书;何况一日三餐,美味又丰富,简直堪称读书人向往的完美之地。


在这样的地方写小说,真是奢侈!


在这里,杨争光终于突破了写作困境,找到一个最合适的结尾。


2021年11月18日,杨争光终于完成了他的新小说。


把稿件发给编辑的时候,杨争光还没有想好用哪个题目。


他最怕起名字和起题目,看他小说里的人物,什么赵镇、交道、大旦、耳林等,都是他们老家的地名;马自达是汽车品牌;还有个叫“板兰”的倒霉姑娘,灵感竟然来自于曾火极一时的“板蓝根”冲剂。


这篇新小说,杨争光又不知道取什么题目好。他自己想了几个,拿不准哪个更合适,就都列出来,让编辑们头疼去。最终,在《收获》和人民文学出版社的朋友们共同商讨下,将小说题目确定为“我的岁月静好”,这也是符合杨争光的意愿的。




2022年9月 深圳

小说发表之后


在《收获》2022年长篇专号夏卷上,《我的岁月静好》第一时间和读者见面了。人民文学出版社也于2022年8月出版了单行本。后来,在出版社的推荐下,这篇小说还入选了中国作协“年度重点扶持项目”中。


历时两年,杨争光的《我的岁月静好》终于面世了。


人文社的臧永清社长很重视杨争光的这部新作,特别交代要“好好宣传”。责任编辑刘稚与心愿精心策划,准备在深圳做一场隆重的首发式。杨争光也回到深圳,随时“待命”。


不幸的是,新冠疫情之下,深圳所有活动都难以开展,新书发布会只得一拖再拖。


杨争光常说,一个作品也有一个作品的命运。作家能做的只有写好自己的作品。他又开始构思新的小说了。


他打电话给尹昌龙和胡洪侠,说他们肯定是笔记本大户,让他们把家里不用的笔记本送给他。


这有点“撒娇”的意味了吧?


尹昌龙和胡洪侠马上送了一沓新笔记本给杨争光。


无论在深圳还是陕西,只要杨争光说“我要写小说了”,朋友们都会给予宽容,支持,还有热烈的期待。比如在宜宾为他提供住处的高立,比如在咸阳为他提供住处的苏平张晨夫妇。在深圳,除了文中提到名字的,还有很多朋友,都对他的生活和创作有着很多帮助……可以说,杨争光是“团宠”般的存在。


那两只猫咪一直陪着杨争光。它们都已经成年,饱食终日,逐渐滚圆起来。小的那只金渐层每天早晨都要跳上床叫他,见他不醒就一个劲儿地舔他的手和脸,直到他穿上衣服下床,给它们放猫粮吃。杨争光对猫咪难得地耐心,经常用逗猫棒陪它们玩,在写《我的岁月静好》之前,他声称自己是讨厌猫的。


不能出门的日子里,杨争光就在家撸猫,写毛笔字,时时想着新小说,时不时往讨来的新笔记本里写点什么。


也许,这一个笔记本写满,就又是一篇新的小说了。




作者简介

路尧,原名路瑶,艺术学硕士,深圳文学研究院研究员,曾参与主编《真意凝结——杨争光作品评论集》(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21年9月)




▌本文为晶报原创,未经授权不得转载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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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 | 晶报APP

统筹 | 李岷

作者 | 路尧

制图 | 勾特

编辑 | 李慧芳 李一凡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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